盲目的爱情,带来苦涩;盲目的婚姻,带来悲剧。——题记
我那伤痕累累的跨洋婚姻
“如果让我重新选择,我不会选择跨国婚姻这条路。”至今,我还记得,成然对我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,她眼神空洞,神态疲乏,语气寂寥。我和她相识于休斯顿的一个驾校,我俩都在那里考驾照。那时成然初到休斯顿,没有华人朋友,对我一见如故,初次见面就对我倾诉满腹心事。之后,我们成了朋友,经常通电话,她将自己远嫁美国后的悲凉悉数倾诉。她的不幸婚姻给了我很大触动,我在征求她的意见后写出她的故事。请看她的自述……
情殇累累 跨洋外嫁
在国内时,我是个舞蹈老师兼瑜伽教练,身材相貌都属于中上。从19岁开始,我的身边就没有断过追求者。21岁时,我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、轰轰烈烈的恋爱,对方是个企业家之子,长得又帅又有钱。我也爱得很投入,曾为他两次堕胎。我以为,他就是我一生的港湾,结婚只是时间问题。
可是,我们的爱情发展到后来还是落入了肥皂剧的俗套,我们相恋3年后,他在独自去丽江旅游时,结识了一个北京电影学院的女学生,两人一见钟情。回来后,他向我摊了牌,要么分手,要么做他的候补女友。爱情丢了可以重新寻找,尊严被践踏后却很难站立,我选择了有尊严地离开。
经历了这场遍体鳞伤的恋爱,我变得消极,不再相信爱情。28岁那年,我在父母的撮合下,和32岁的税务干部欧庆疆(化名)结了婚。我们各自都并非为了爱情而结婚,只是为了给家人一个交代。一年后,女儿悠悠出生了,给我们平淡的小家带来了几许欢乐。然而,好景不长,我们的婚姻很快亮起了红灯。
当时欧庆疆在税务部门有点实权,求他办事的人不少。直到有一天,纪委干部来找我调查情况,我才如雷轰顶:他早已在外面有了小三!而且为了包养小三,他挪用了上百万公款给情人买房买车!一怒之下,我和他离了婚。离婚时,我才32岁。亲友们都劝我,趁年轻赶紧再找个人成家,帮我一起抚养女儿。看着年幼的女儿,我下定决心:一定要外嫁。其一,像我这样带着一个“拖油瓶”的女人,再婚并不容易。其二,我不想让女儿的背上永远背着一个“贪官父亲”的耻辱牌。所以,从那时起,遍体鳞伤的我,外嫁成了我的唯—目标。
之后,我在一个跨国婚介网上注册报了名,也许还算年轻漂亮,我很快收到好几封来自大洋彼岸的求爱信。其中也有两三个华人,但当他们得知我有个女儿时,无一例外地退缩了。唯有美国休斯顿的白人托尼,对我一往情深。托尼的征婚资料显示:40岁,单身,有自己的建筑公司,有独立 House,有20万美元存款。这种条件,我已满足。
2009年秋天,托尼来到成都。一见面,我不禁大失所望,托尼和我之前见过的照片上的人判若两人。托尼至少有200斤重,有一个像袋鼠一样硕大的肚子,头顶微秃,浑身浓重的金色汗毛……我退缩了。但家人和亲友此刻却极力劝我抓住这个机会,先出国再说,一切为了孩子,也为了我能远远逃避眼前狼狈不堪的现状。
根本谈不上爱,我和托尼在成都民政局办了结婚手续,接着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中式婚礼。当晚,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床上,托尼像强奸一样要了我,他在气喘如牛的快感中,我却无声地哭泣着。其实那时我反悔还来得及,但出国的欲望最终占了上风。我在抽泣中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: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吧。
2010年11月,我带着亲友的美好祝愿,独自移民来到美国,女儿则需要托尼另外为她申请移民方可来美。但让我始料不及的是,我初到美国的新鲜感还没过,这桩仓促婚姻便向我张开了它残酷的血口。首先是语言问题,虽然我在成都读了一年新东方英语,但到了美国,才发现我根本听不懂美式英语,我说的中国式英语托尼也听不懂,我们平时的交流就靠我随身携带的快易典,当我想要和托尼说什么,却要在快易典上一个字一个字按出来,再翻译给他看时,我简直要疯了。
其次是性生活。也许是压抑已久的缘故,托尼如同一头饿虎,每天晚上都要折腾很久,我想拒绝也不是他的对手,他庞大的身躯往我身上一压,我便动弹不得。因为他那肥硕的肚子,他还喜欢尝试各种变态的姿势做爱,这几乎成了我的噩梦。
接下来更让我崩溃的是,我发现托尼向我隐瞒了很多事实,他根本没有自己的公司,他只是在一个建筑公司里做工,一天工作8小时,时薪只有10美元。他虽然有独立House,却在当地最穷的社区,周围都是黑人和墨西哥人,房子是一栋又老又旧的平房,还是贷款买的,每月还要还银行贷款。而他所说的20万美元存款更是子虚乌有。后来我才知道,美国人从来不存钱,托尼如果不透支信用卡,简直无法生活下去。更令我愤怒的是,托尼居然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,离婚后跟前妻一起居住,但他每月必须付给他们一定的赡养费。
悲剧揭幕 自饮苦酒
当我断断续续了解到这一切时,我连杀他的心都有了,我大骂托尼是“Cheater”(骗子)。他却无耻地说:“如果我条件像资料上说的那么好,我还会去外国找老婆吗?”我欲哭无泪。
更让我没想到的是,托尼竟然厚颜无耻地没收了我所有的财产!我来美国时,带了5000美元,以备不时之需。我让托尼帮我去银行开个户头,他却直接存到了他的账户里,他说这是我应该还他的办移民费用和机票钱,以后我还得给他生活费呢!我简直要气疯了!可我却苦于无法和他讲理。
我来到托尼家时,发现我所需要的生活用品一概没有,没有我的拖鞋和浴巾,没有护发素和沐浴乳,没有开水壶(美国人不爱喝开水),我每天在家只能打赤脚和喝冷水。当我来例假时,我叫托尼带我去买卫生巾,他居然不耐烦地说:“这几天我很忙,等有空了再说。”那一刻,我悲凉极了。如果我能预料到远嫁美国会过如此凄惨的生活,我宁愿一辈子单身!
终于,托尼同意带我去当地的HEB超市。我选了急需的卫生巾、拖鞋、沐浴乳和护发素之类的用品;托尼看到一瓶护发素要8.99美元,立马不高兴地从购物车里拿出来,嘴里嘟囔着:“We don’t neet(我们不需要)。”然后,他又把几块钱的沐浴乳换成了0.99美元一块的香皂。我寒心不已。
一个周六中午,在我的多次恳求之下,托尼才答应带我去中国城吃一次中餐。我发现了一家川菜馆,不由喜出望外,直奔进去。老板和伙计都是四川人,我如见亲人,和他们用乡音交谈着,忍不住热泪盈眶,托尼十分不快。吃完临走时,我向老板要了一张名片。谁知,托尼一上车,就抢过名片撕成了碎片。之后,他再也不带我去吃中餐了。他说吃中餐太贵,一顿就要花掉一二十美元,还另加汽油费。我的心头充满凄凉感。
好在我还有一台从国内带来的手提电脑,我经常通过网络和家人视频通话。每当4岁的女儿悠悠在视频里奶声奶气地喊“妈妈,我想你”的时候,我便止不住泪流。我只好对家人一遍遍撒谎:“托尼正在帮悠悠申请移民,目前正在排期等待中。”其实,托尼根本没有帮悠悠申请,也许一直都不会。我在一个海外论坛认识了几个在北美工作和生活的华人朋友,他们建议我,如果我已经获得了美国绿卡和社会安全号,就可以先去考驾照,然后出去找工作,只要勤劳,就能养活自己。
我向托尼提出要学驾驶。他答:“我可以借钱给你去学驾驶,不过你以后要连本带息还给我。”我只好点头同意。然后他带我去附近的一个中国驾校报了名,花了255美元。那时是1月份,休斯顿早晚气温较低,我还穿着拖鞋去驾校,因为托尼不肯给我买一双运动鞋。中午大家AA制去吃中餐,我只能就着矿泉水啃面包,因为我兜里连一分硬币都没有。
在我考过笔试,拿到临时驾照后,晚上我就开着托尼的破皮卡车在路上练车,他却每次都把我开的英里数记下来。我问他干什么,他说以后要和我结算汽油钱。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。
考到驾照后,我通过驾校王教练的介绍,在他朋友的旧车行里,花400美元买了一辆10年前的旧本田,钱也是找托尼借的。我答应他,以后我打工挣了钱,不仅会还他钱,还会每月付给他生活费,他自然求之不得。
惨遭家暴 幡然醒悟
之后,我每天捧着休斯顿的华文报纸《美南新闻》寻找华人的招工信息,我对着报纸打了两天电话,但很多招工单位都需要应聘者具有一定的英语基础,我一次次被礼貌地拒绝了。
一天,一个我在考驾照时认识的大姐打电话给我,说中国城有家超市正在招收银员,让我去试试。我立即赶过去。谢天谢地,这家超市招的是临时工,不需要员工会说英语,一周只需上3天班,每班8个小时,每小时只有7.5美元。可我还是很兴奋地接受了这份工作,毕竟我可以独立了。
在一周的实习后,我正式成了一名超市收银员。我在国内时哪里干过这份苦活儿,几个小时站下来,腰疼腿软,还要背会各种称重物品(比如蔬菜水果)的单价。顾客不多时,我还要兼做理货员、清洁工等,8个小时下来,浑身如同散了架,腿连踩油门和刹车的劲儿都没有了。但我做得依旧很开心,这里的同事都是华人。更何况,超市里有各种中国小吃,包子、馒头、粽子、方便面、咸鸭蛋,豆腐乳……而且十分便宜。
我们每半个月发一次薪水,扣税后,我第一次领到了315美元工资支票。因为急需现金,我在同事的帮助下,到一个名为“Cash check”的现金支票兑换点,扣掉手续费后,我换到了300美元现金。回到家,我给了托尼260元,算是还债。托尼拿到钱,眉飞色舞。
然而,我刚打工不久,托尼却失业了,一连几周都没找到工作,银行、保险、水电煤气等账单却频频飞来。在美国,如果欠钱不还,将是一辈子的信誉污点。美国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伸能屈,托尼很快卖掉房子,然后在一个贫民区租了一个简陋的小公寓居住。对此,我只能无奈叹息。
然而,令我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。卖掉房子,还掉贷款,付完几个孩子的赡养费和交完房租后,托尼手里还余下1万多美元。我本以为他会存起来,谁知,他却准备拿着这笔钱旅游去。我冲他大叫:“你疯了!你应该找工作去!”
“这是我的钱,你没有权利管我……”他也冲我嚷道。我心里早就压着一座活火山,每天突突地冒着黑烟,今天终于被他的轻蔑点燃了!我冲到他面前,咬牙切齿地骂他是杂种。托尼被激怒了,他冲到我面前,狠狠抽了我两个耳光,我的耳膜被震得“嗡嗡”直响。我呆了一秒钟,立马反应过来,向他扑过去,打不过,就咬吧!我在他毛茸茸的左臂上留下了两排牙印,痛得他“哇哇”地叫起来。
忽然,他抓起电话,拨号后,叽里呱啦说了一通。放下电话,他冲我阴险地笑了笑。几分钟之后,我听到外面有警笛的呜叫声,门铃很快被按响了,托尼去开了门,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赫然出现在门口。托尼一边和他们说着什么,一边指着我,一边又指着他胳膊上的牙印。我明白了:托尼报警了!我早就听说过,在美国,家庭暴力也是犯罪行为。我蒙了!托尼恶人先告状了!
我恐惧地哭起来,一个警察过来问我问题,我什么都听不懂,我只好一边哭,一边无语伦次地在脸上比画着:“Hehit my! He hit my!(他打我)”另一个警察走过来仔细看我的脸,然后严肃地和托尼交谈起来。我跑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,发现脸上有几个手指印,半边脸又红又肿,这就是托尼打我的证据!
等我出来时,两个警察不知跟托尼说着什么,托尼耷拉着脑袋。然后警察让我和托尼分别在两张纸上签了字便走了。事后,我把这场虚惊告诉了我的一个同事,她说:在美—旦发生家庭暴力,只要有一方报警,警察就会赶来拷走一方。也许那天你和托尼都有错,又没有造成更大的伤所以警察也没深究。但如果家庭暴力严重,就得接受警方处罚,轻则关几天,等候开庭审理,再交上千美元的押金才被释放。重则禁止回家,可能长达几个月。一番话说得我寒毛倒竖!如果我那天被警察拷走了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而如果是托尼被拷走了,对我来说,也是一场灾祸。
同事好心劝我:美国男人也并非都是无赖,只是你遇人不淑罢了。你先忍耐两年,等拿到正式绿卡就离婚,重新成个家,开始新生活。而我想的却是:当务之急先挣钱,然后买机票回中国。是否重返美国,那还是个未知数。通过这场婚姻,我已然明了:试图通过跨国婚姻改变自己的命运,实属冒险之举。因为,依附性人生,注定是悲剧。